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紀念中國人民抗日戰(zhàn)爭暨世界反法西斯戰(zhàn)爭勝利80周年 《邊疆文學》2025年第8期|光盤:遇見
來源:《邊疆文學》2025年第8期 | 光盤  2025年09月05日06:31

(本文依據青木先生生前遺存手稿整理編寫而成。謹以此文獻給愛好世界和平的人們。)

您好,我是青木,生長于日本北海道美麗而不知名的小鎮(zhèn)。每到冬天,小鎮(zhèn)就要下幾場大雪,冬天特別寒冷,冬日也特別漫長。在這里,時間好像被凍住了。

1940年的冬天來得特別早,感覺秋天還沒過去呢。昨晚突降大雪,大朵大朵的雪花落下來,照亮了夜空,整整一夜,太陽不曾落下似的。光亮讓我失眠,一大早我便起了床。我往壁爐添上木柴后,火苗漸漸增大,最后噼里啪啦地跳躍起來;不多時,屋子暖和了許多。但不知怎的,我心特別慌亂,始終被一種不安包裹著。

太陽升起,陽光輕松地穿過薄云,鋪在大地上,一些友好的光線從窗戶鉆進室內。被陽光照射的器物,長出一層金色的虛幻的輪廓。妻子也起床了,她說,“兒子今天生日??!”用不著她提醒,我記著呢。我和妻子相視一笑,滿心歡喜地為兒子5歲生日做準備。妻子給彩色氣球打氣,我則將它們一一掛上去,不一會,家里掛滿了彩色氣球。我們還將氣球掛到家門口,鮮艷的顏色在這冰雪世界里顯得格外溫暖。

此時,兒子起床了。他看到五顏六色的氣球,幽默地說,“祝川上生日快樂!”川上是兒子的名字。兒子將我們逗笑了。妻子疼愛地拍拍他的肩,說,站著別動。兒子并不聽命令,而像一只歡快的小兔在屋里跑過來跑過去,嘴里不停地說著:“謝謝爸爸媽媽,我好喜歡這個生日!”妻子取來昨天傍晚買的新衣服,給他換上。此時,在蛋糕店定做的奶油蛋糕送到了。我們在餐桌前坐下。兒子歪著頭,將五根不同顏色的蠟燭依次插在蛋糕上。他輕輕閉上雙眼許愿,小嘴巴動了好一會兒,也不知道他許了什么愿。

我們原計劃帶兒子外出游玩,延續(xù)兒子生日帶來的快樂。不料,中午還沒到,家里突然來了三個人:一個軍人,一個鎮(zhèn)長,一個副鎮(zhèn)長。

鎮(zhèn)長清了清嗓子,用他慣有的沙啞聲音說:“青木君,今天我們給你全家?guī)硪患鈽s的大喜事?!?/p>

我沒感覺到喜事降臨,而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。我下意識地握緊妻子的手,剛才她的手還暖暖和和的,現在,突然變得冰涼,手心還出了冷汗。她一定也預感到了大事不妙。

軍人上前一步,似笑非笑地盯著我,說:“恭喜你,青木君,你被選中去中國!為‘大日本帝國’建功立業(yè)的時候到了。明天就出發(fā)!”

妻子情緒激動,帶著憤怒和爭辯說:“這個時候去中國,除了殺人、搶奪土地、掠奪資源,還能建什么功、立什么業(yè)?!”

我不敢生氣,商量著說:“我……能不去嗎?對,我不去,我不能離開家人,我兒子還這么小?!?/p>

軍人摸摸腰間佩刀,冷笑著說:“青木君,你不能這樣。為‘帝國’盡忠,是你的使命!”

兒子聽到我們的爭吵,從房間里跑出來,朝軍人和鎮(zhèn)長“空踢”一腳,說:“不許帶走爸爸!”接著一頭撲到我懷里,緊緊地摟住我的脖子,哭著說:“不許爸爸離開我……”他的淚水濡濕了我的臉,也擊痛了我的心。

我撫摸著兒子的頭。兩分鐘后,我看一眼軍人和鎮(zhèn)長,又看一眼妻子,想了想,咬著牙,狠心掰開兒子的雙手。

第二天,大雪依舊紛飛。天地間白茫茫一片很刺眼。在軍人脅迫下,我告別妻子、兒子,踏上前往異國他鄉(xiāng)的征程。

到達中國后,我被編入日軍在華北20師團79聯隊。接下來的三個月,是地獄般的軍事訓練??吹侥茔@地的蟲子,我很羨慕,要是我也能鉆地就好了,我就能躲過耳目,逃出軍營,回到日本,或者逃出日本。因此,我常常在訓練間隙,遙想家鄉(xiāng)和親人。

集訓結束,我們被派往戰(zhàn)場。第一次直面戰(zhàn)場,我恐懼,緊張。戰(zhàn)場上的硝煙、槍炮聲以及血腥味,讓人窒息。剛開始的十來場戰(zhàn)斗,我們聯隊幾乎沒遇到什么有效抵抗,中國人的武器大都落后,尤其游擊隊,他們手持土槍、冷兵器跟我們打仗。我們天上有飛機,地下有大炮,還有配備充足的機關槍。他們扛不過我們的火力,卻偏要冒著子彈沖鋒。我們基本占據主動,進攻或撤退自如,聯隊長官指揮起來很輕松??墒菦]過多久,我們聯隊遇到了越來越多中國武裝人員的主動攻擊。他們武器遠不如我們,戰(zhàn)斗意志卻無比頑強。我們?yōu)榇烁冻隽瞬恍〈鷥r。不過,總的來說,我們因武器、戰(zhàn)斗力等占優(yōu)勢,勝利的多,失敗的少。

每次勝利,我們都會抓住一些俘虜。對于這些俘虜,長官們有著不同的處理方式。有的長官選出兩三名俘虜,交給士兵玩殺人游戲。美其名曰練殺人膽量。長官知道我膽小,每次都安排我首先玩。我拒絕不了,卻假裝用力刺不中,有時候裝病。那些失去人性的同僚樂于玩殺人游戲,我躲避,他們卻巴不得。

有一次,幾個同僚將一名“頑固”的俘虜綁在樹上,他們對準他撒尿,用火苗舔他的頭發(fā)、眉毛、陰毛;然后拿著刺刀,先在俘虜面前比比劃劃,臉上露出猙獰的笑容,然后猛地將刺刀刺向俘虜,有意不刺要害,拔出一刀后再來一刺。旁觀者哈哈大笑,對游戲者評頭論足,似乎正欣賞一場有趣的表演。我看不下去,沖上前去阻止他們:“不能殺俘虜!即使要殺,也別這般慘無人道?!?/p>

他們推開我,說:“青木君,你這個膽小鬼,不配做‘帝國’軍人?!?/p>

我憤怒地罵他們是畜生,他們架開我,把我丟得遠遠的,繼續(xù)玩殺人游戲。俘虜的慘叫聲一陣陣傳來,我別無他法,只得捂緊耳朵,祈禱俘虜快點死去。

推進速度快,我們聯隊的戰(zhàn)線越拉越長,后勤補給時常跟不上。每當這個時候,長官就帶領我們進村尋找糧食。村民們聽到我們要來的消息,早已跑光。我們通常來到的是無人的村莊,挨家挨戶翻箱倒柜,有時候還挖地三尺,卻找不到一顆糧食。長官站在村口,黑著臉。他氣急敗壞,大聲命令道:“放火!他們不給我們留一粒糧食,我就決不給他們留一塊磚瓦!”大火迅速燃燒,蔓延,不多時村莊一片火海。一座座村莊,有的還是古村,就這樣化為灰燼。

這天,我們聯隊駐扎在七里莊外半公里的地方。凌晨三點半左右,營地突然遭到游擊隊的偷襲。我們有兩個人被打死;多人受重傷,生命垂危。聯隊長官暴跳如雷,指揮隊伍拼命追擊。很快,我們包圍了七里莊,將睡夢中的村民一一抓起來,集中到一塊平地上。我們點著火把?;鸢讯喽?,整個七里莊都被照亮了。

聯隊長官站在人群前面,揮舞戰(zhàn)刀,大聲吼道:“交出偷襲我們的兇手,否則你們都得死!”

村民們一個緊挨著一個,火光晃動,映照在他們驚恐而憤怒的臉上。他們誰都不主動說話。被問到的村民堅定回答說:不知道,我什么都不知道。

聯隊長官叫人將一位男性村民拉出來。聯隊長官二話不說,揮刀砍掉了這位村民的頭顱。人群騷動,伴隨悲憤的罵聲。聯隊長官一陣冷笑,掃視村民,再次咆哮:“說不說?!”

村民們依然沉默不語,以無聲的憤怒對抗。惱羞成怒的聯隊長官就這樣一個接一個地殺人,每殺一個人,就追問一遍。當殺到第十個時,聯隊長官終于失去了耐心,他瘋狂地揮舞手臂,命令士兵用機槍掃射。

槍聲響起,村民們紛紛倒下。

此時,天還沒亮。但火把的光亮仍然。聯隊長命令隊伍自由活動,放松放松。同僚都離開現場去找樂子,而我下意識留下來,想再看一眼這些可憐的村民,心中默默向他們道歉、認罪。我發(fā)現有一個小孩在動,他緊緊摟著母親(我猜想是他母親)的尸體。

我悄悄甩開隊伍,走過去,掰開他緊摟母親的手,并將他提起來。他身子顫栗,滿臉恐懼絕望,想哭卻不敢哭。他臉上留有淚滴,還有殘血??礃幼?,他沒中彈。此時,他眼淚又開始不停地往下流,沖刷著臉上的鮮血。我心像被烈馬踢中,疼痛難耐。我壓住情緒,對他笑了笑,說:“不要怕。”我知道他聽不懂我的話,但我還是想用親切的表情傳達出我的善意,驅走他的懼怕。他往后縮,我急忙抓住他的胳膊,并將他拉近。我輕聲說:“別怕,別怕,我不會傷害你?!苯又?,我抽出腰間毛巾,擦拭他臉上的眼淚和血跡。白色的毛巾沾滿了鮮血,紅紅的,我立即丟掉。擦拭他臉上血跡時,他扭動身子,做出輕微的抵抗。我從腰包里拿出壓縮餅干和水壺,做出塞進嘴里動作,告訴他這是吃的。食物遞給他,他猶豫片刻,卻沒有接。我用語言加手勢教他如何食用。大約看到了我的真誠,小孩沒那么害怕了,我將一小塊壓縮餅塞進他嘴里,他便嚼起來,吃得急,嗆著了。我擰開水壺蓋,將水送到他嘴里??礃幼?,他很餓,也許昨天就沒吃上東西。

眼前這個小孩,瞬間使我想起遠在日本的兒子。他倆應該差不多大,但他就沒有我兒子幸運了。一個奇怪的念頭涌上心來:把小孩帶上。于是,我抱起他,“藏”在夜色中。大約凌晨五點半,隊伍集合,天地間仍是黑黢黢的,趁人不注意,我將小孩抱在懷里,塞入隊伍。

回到駐地,同僚見我?guī)硪粋€中國小孩,十分吃驚,臉上露出復雜的表情。有的驚訝,有的不屑,有的冷漠。也許剛剛完成的軍事行動,讓他們疲憊不堪,他們想說些什么,卻欲言又止,最后默不作聲地移開了雙眼;像在逃避什么,或者想盡快養(yǎng)精蓄銳,不管任何閑事。

這一天的行軍,我一直帶著小孩。慢行軍時,他小小的身影緊緊跟在我身后,有時候走累了,我就會把他抱起來。他的小胳膊緊緊摟著我的脖子,我感受到了他的信賴和依賴。遇上偶爾的急行軍,我則背上他。天黑時,我們到達唐鎮(zhèn),聯隊駐扎下來。先遣部隊早已占領唐鎮(zhèn),理論上這里非常安全。

晚餐,我和小孩吃我的那份,小孩真能吃,我沒想到。我們的伙食還不錯,有肉,有能吃得很飽的米飯。我把大半分給小孩,他居然吃完了,看樣子還不夠。我的一個同僚偷偷把他那份分給我一部分,又分給小孩一些。同僚叫栗樹三郎,跟我一樣非常厭惡戰(zhàn)爭。我倆說得來。剛見我?guī)е『⑦M來時,就表示出為我擔心,并在關鍵時刻為我打過掩護。后勤部門安排了我們洗熱水澡,我也帶上小孩。我給他身上抹香皂。為他搓身上的膩子。這個過程我老是產生給兒子洗澡的幻覺。睡覺時,我跟小孩擠一張小床。他像兒子一樣在我身上趴著,睡得很香。他身體散發(fā)出溫情,我心中涌起一股父親般的感動。不到一天一夜工夫,我倆的心便連在了一起,這是天意,也是人性使然。我撫摸著他的頭發(fā)默默發(fā)誓,一定要保護好他。

第二天清早,我?guī)е袊『⒌南?,傳到了聯隊長官那里,聯隊長官火冒三丈。他沖到我面前,打了我一耳光,指著我的鼻子大罵:“混蛋!看看你干了些什么?!趕緊將這個小孩丟棄或者殺掉!”

我看著聯隊長官,堅定地說:“不?!?/p>

聯隊長官拔出手槍朝天開了一槍,說:“你敢違抗我的命令?!”

聯隊長官槍口對準小孩,我急忙護住小孩:“你不能殺害一個無辜的孩子?!?/p>

聯隊長官又朝天開了一槍,見我不為所動,他吸著長氣。栗樹三郎上來勸架。后來才聽說,栗樹君是聯隊長官的小舅子,戰(zhàn)后我倆失去聯系。幸好有他,我跟小孩才逃過一劫。我跟聯隊長官僵持著。栗樹君壓低聯隊長官持槍的手,并把他拉開。他回頭命令我說:“好,看在栗樹三郎份上,我給你一天時間,今天之內必須把這個小孩弄走,否則你和小孩都得死。我給你最后的機會?!?/p>

無奈之下,加上栗樹三郎好心相勸,我分析了利弊,帶著小孩去找接收人家。我們穿過唐鎮(zhèn)的街道。街道兩旁的房屋大多毀壞,未倒的墻壁上留下了彈孔。偶爾能看到幾個驚恐的百姓,一見我,他們立刻躲起來。唐鎮(zhèn)的居民大都死于戰(zhàn)火或者逃離,根本找不到愿意收留小孩的人家。我?guī)е『⑷ジ浇拇迩f,每到一個村莊見到的都是空村或者只剩老人和一片廢墟。

到了下午,我們進入了劉家莊。終于,看到了人員較多的村莊。但我的日本軍服卻嚇住了他們,村民十分警覺,一陣鑼鼓聲后,一群手持鳥銃、土刀、棍棒的村民,將我和小孩圍住。

我不免緊張,不是怕死,是怕把事情辦砸。我努力讓自己鎮(zhèn)定下來。我用手比劃著,用日語對他們說:“這個中國小孩沒了爹娘,希望有人收留。”村民們步步緊逼,有人手中的武器揮動起來。我后退兩步,不斷比劃,講述小孩的遭遇。我用我所能想到的所有方式,向他們表達我的善意、來意。好在,小孩說話了。村民與小孩說了好一會話。終于,他們明白了我的意思,腳步停止了向前,手中的家伙也老實了。

一名婦女從人群中走出來。她走到我面前,低聲說:“我愿意收留他?!保ㄎ曳治鍪沁@意思)。她看著小孩,眼里有疼愛。她跟小孩說了一句話,小孩點點頭。我猜想,婦女問她愿不愿跟著她,小孩同意。她立即牽住小孩的手。

我一陣激動,把身上所有的食物都送給了小孩。我蹲下身子,摟住小孩,希望他能夠享受到母愛,享受到人間溫暖。他也緊緊地摟著我,淚水滴在我頸脖上,熱熱的。我不能久留,必須馬上離開。我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他緊摟我的雙手掰開。我在他耳邊輕聲說:“要聽話,要好好活下去?!彼谷宦牰?,不住點頭。

人群中有人喊,不要放過日本兵?。ㄎ也孪胧沁@意思)。于是,村民手中的家伙又揮動起來。那個收留小孩的婦女將場面控制住,她說:“他能把孩子送過來,說明他跟別的日本兵不一樣?!保ㄎ掖蠹s明白就是這個意思)。我感激地看了婦女一眼,轉身離去。走了幾步,我忍不住回頭,看到小孩仍站在那里,望著我離去的背影。這一刻,我很想留下來,趁機逃出軍營。但理智戰(zhàn)勝了沖動。我甩一把淚,向軍營跑去。我看到了兩個持槍的同僚,后來才知道,那是聯隊長官派出監(jiān)視我的人員。聯隊長官有令,天黑前,如果我逃跑,或者還帶著小孩,監(jiān)視者有權就地將我擊斃。

日本戰(zhàn)敗后,1945年12月底,幾經周折,我隨部分同僚及一些日本僑民到達釜山港遣返基地,然后回到日本。跟我當初離開日本一樣,也正是寒冷的冬天。我迫不及待地趕回老家。這五年,經歷了一場噩夢,不,是比噩夢還真實的真實疼痛。因為擔心我的安危,妻子頭發(fā)白了不少,臉角也長出皺紋。兒子長高了許多,但不再是那個活潑、愛笑、淘氣可愛的孩子,變得寡言少語。

我心中始終惦記著那個中國小孩。一年后,我給收留小孩的婦女寫信。我不知道她的名字,信只能寄到劉家莊,讓村里干部轉達。也許我寄信地址有誤,或者收信人沒寫明白,信件如石沉大海。后來,我又多次去信,均沒獲得回音。我常常坐在窗前想那個小孩,不知道他是否平安長大。

距離戰(zhàn)爭結束38年后的1983年春,我終于在學習了兩年漢語后下定決心,來到中國尋找當年那個小孩。兒子陪同。我常跟家人提起那個孩子,兒子有時說,“那個中國小孩就是你另一個兒子?!币苍S真是這樣。兒子陪同我,也暗中考察中國項目,如果可能,他愿意在中國投資。我跟兒子一路打聽,找到了劉家莊,村里的一切都和我記憶中的不一樣了。我找到一些年長的村民,向他們講述當年的事情。

有一位老人記憶復活,他說:“我想起來了,當年你帶著那個小孩來到我們村,村民差點要對你動手?!?/p>

我趕緊問:“對對對。你知道那個小孩現在在哪里嗎?”

老人搖了搖頭,一臉悵然:“那個婦女是從外地逃難來的。不過后來也有傳聞,說她是中共地下黨,借口逃難到我們村,暗中發(fā)展抗日武裝力量。小孩跟隨收養(yǎng)他的婦女,在劉家莊生活不到兩年,兵荒馬亂,缺衣少食,日子難熬,婦女帶著小孩逃難去了。此后便再無音信,誰也不知道他們去了哪兒?!?/p>

我的心情糟糕透了,這么多年來,我無數次勾畫與小孩重逢的場面,不想,線索還是斷了。從日本出發(fā)前,我還想,如果小孩愿意,我就認他為干兒子。見我臉上布滿陰云,兒子安慰我說:“爸,不要灰心,我們再想想辦法,或者能找到新線索。”我們父子倆繼續(xù)四處打聽。每到一個村子,我就心生希望,但又很快失望。

我們來到一個集市,正詢問,一旁賣山貨的大叔插嘴說:“我倒聽人說起過,隔壁鄉(xiāng)有個叫韓明亮的,身世與你講的類似,說不定正是你們要找的人。不過,他的身世我也沒從頭到尾聽全,特別一些細節(jié)上,我并不了解。再說韓明亮是鄰鄉(xiāng)哪個村的,我也沒弄清楚。”

匆匆地,我們趕到鄰鄉(xiāng)。按照山貨大叔模糊的指引,我們四處打聽韓明亮的下落。問了一個又一個人,走了一程又一程,雙腳都走疼了,終于,在一個叫潘家莊的小村落,打聽到了韓明亮。他家是一座普通小院。院子里種有兩棵銀杏樹,枝葉繁茂,將小院撐出幾分生機。

大院門半開著,我往里望,感覺這屋子高深莫測,令人緊張。我深吸三口氣,抬手敲響大門。不多時,一位中年男人從屋子出來,徑直走到門邊,探出腦袋。他面容陌生,可眼神里透著溫和與善良,我瞬間有了親切感。我看著他,聲音有些顫抖:“請問,您是韓明亮先生嗎?”

男人點了點頭,將半開的大門全打開,說:“我是。你們是?”

我壓住激動,說:“我叫青木,當年從死人堆里救出一位小孩,又把他送給劉家莊的一位婦女撫養(yǎng)。他跟婦女在劉家莊生活過接近兩年,后來離開,不知去向?!?/p>

韓明亮慨嘆一聲:“很遺憾,很抱歉,你們要找的小孩不是我。我四五歲時,的確被人從死人堆里救了出來,但那是一個游擊隊員。他剛參加過襲擊日本軍營的戰(zhàn)斗,他穿著日本軍人衣服,化裝后混進了敵營。這次襲擊雖失敗,卻極大地打擊了敵人的囂張氣焰。他的部隊被打散了,他獨自一人,正好路過剛被日本人洗劫的我們村……這些年我也一直在尋找救命恩人呢?!?/p>

尋人再次失敗。這次,我卻沒往時那般沮喪。韓明亮不是我要找的人,但打那以后,我跟韓明亮往來密切,建立起良好的友誼,成為忘年交。而尋找當年那個小孩的行動,我一刻也沒停止。

【光盤,廣西桂林人,瑤族,中國作協會員。出版長篇小說《失散》《英雄水雷》《煙雨漫漓江》、小說集《廣西當代作家叢書·光盤卷》《桃花島那一夜》 《西去的合約》等多部,作品散見于《十月》《花城》《鐘山》《當代》《北京文學》等。長篇《煙雨漫漓江》獲第十三屆全國少數民族文學創(chuàng)作駿馬獎、中篇小說《達達失蹤》獲第十屆《上海文學》獎等?!?/span>